对于很多经济体而言，经济低速增长是一种常态。我们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当经济体转向低速增长的时候，会发生哪些重要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则对我们有一定的启示意义。日本是我们比较熟悉的样本，除了日本，我们在西欧国家中也挑选一个样本，就是法国。

日本目前正陷入长期的低增长，我们一般称之为“失去的三十年”，其实法国的境遇跟日本差不多。从上图可以看到，日本经济在1989年断崖，然后一直在低速徘徊。而法国同样在1989年出现增速骤降，但是随后出现强劲反弹，法国经济于1999年之后，同样进入低速增长期。

当经济体陷入低速增长后，第一个变化，是工业增长停滞。我们来看看，欧洲的德国、法国，和东亚的日本、韩国的对比。我们将1989年工业产值标准化为100，2018年，日本为100.01，法国为111.6，德国为151.9，韩国为551.9。

也就是说，1989年之后的三十年，日本的工业产值完全停滞。法国的工业产值与二十年前，1998年持平。德国增长50%，韩国翻了5倍多，工业产值爆发，是韩国经济奇迹的核心支撑。从近期趋势上看，日本、法国的工业产值仍然停滞，而德国、韩国仍在上行。

工业在宏观经济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原因之一，工业可以通过引进设备、技术、生产线、管理经验等，快速提高生产效率；之二，工业品是可贸易品，是后发国家赚取外汇、积累原始资本的主要方式；之三，工业可以吸纳大量的高素质人员就业。

那么我们来看看，德、法、日、韩四国的货物顺差，占GDP的比例如下。2017年，法国是-2.09%，日本是0.91%，德国是8.25%，韩国是7.42%。法国货物已经是逆差，日本基本平衡，德国、韩国是货物大幅顺差。

当然，可能有人会说，日本现在的顺差额很高，但是日本的顺差，绝大部分是对外投资的收益回流。这就意味着，日本的顺差，与国内的大部分工人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来看看日本现在的就业状态。从下图可以看到，日本的总就业人数长期没有增长，而总工作时长，2017年只有1989年的87.8%，这就意味着大量人口，正在从事兼职工作。

就业环境不佳，企业进行长期投资的动力不强。从研发支出占GDP的比例来看，韩国研发支出占GDP的比例，自2000年后突飞猛进，从1999年的2.07%上行到2017年的4.6%，德国在次贷危机后，研发支出由2007年的2.4%上行到2017年的3%。日本和法国的研发支出，基本上停滞不前。

当经济体陷入低速增长后，资产价格也表现不佳。从名义房价指数来看，日本自1991年房价泡沫破裂之后，长期在低位徘徊。法国自2007年之后，房价停滞不前。而德国和韩国房价，仍在继续上行趋势。

总的来说，我们在本文中，选取欧洲的法国和东亚的日本，作为经济体陷入低速增长的样本，并将欧洲的德国和东亚的韩国作为对照组。从跨国比较来看，经济体陷入低速增长之后，伴随的是工业产值和国际竞争力的下降。随后货物顺差大幅下降甚至为逆差，此时国内的劳动生产率和工资水平难以大幅提高，国内研发投资的动力不强，以房地产为代表的资产价格低迷。

当经济体陷入低速增长后，并不会带来洪水猛兽，甚至人均生活水平短期内也不会下降。但是由于经济的增量蛋糕越来越小，而存量经济格局难以打破，这就使得大部分普通人，尤其是年轻人，丧失了通过努力实现逆袭的机会，进而使得整个社会失去了奋斗的动力和创新的精神，这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