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美国大选中胜出之后，关税成为关注的重点。不过除了关税，实体清单也需要关注。

最近VoxEU有篇文章《Cao, Y, F de Nicola, A Mattoo and J Timmis (2024), “Technological Decoupling? The Impact on Innovation of US Restrictions on Chinese Firms”, 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探讨了美国实体清单限制对中国企业创新的影响。

技术已成为美中之间紧张关系的一个来源。美国商务部越来越多地利用其实体清单来监管向中国实体的技术转让和含有美国组件的商品出口。该清单上的中国公司数量从1997年的3家增加到2022年的345家，2018年大幅增加。

Cao et al. 2024 探讨了被列入实体名单如何影响中国创新，以及这对全球技术网络的未来意味着什么。为此，文章将实体名单中的公司与PATSTAT的专利数据进行匹配，以获取公司专利申请的数量及其引用—专利质量的代理。通过应用倾向得分权重，受制裁的公司与具有相似初始公司特征和专利组合的非受制裁公司进行匹配。

该研究强调，与类似的未受制裁公司相比，受制裁的中国公司申请的专利数量和质量都有所下降。结果是稳健的。有证据表明专利申请总体上有所下降，但高技术专利的下降更多（见图1）。但是驱动创新放缓的机制是什么？

Figure 1 Entity list inclusion reduces Chinese firm patenting

中国企业过去依赖与美国发明者的合作来保持技术创新的前沿。在制裁前时期，文章的数据显示，最具创新性的中国企业更有可能与美国合作。此外，与美国创新者的合作与专利申请的相关性比与其他发达经济体的合作更强。

然而，制裁导致了这些关键合作关系的破裂和合作网络的转变。被列入实体名单后，中国公司在随后的专利申请中与美国公司合作的可能性降低了。与欧洲发明家的合作也有所下降，但程度较少，与其他发达国家的合作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Flynn et al. (2024) 观察到学术研究的类似趋势，指出自2016年美中紧张局势加剧以来，中国研究人员对美国论文的引用有所减少。

一个自然的问题是，制裁导致的专利申请减少是否不成比例地集中在与美国有先前（制裁前）合作的公司。文章发现，由于实体清单被列入而导致的专利申请下降完全是由与美国有先前合作的中国公司驱动的（见图2）。结果是稳健的。这些发现与 Aghion et al. (2023) 在科学出版物上的工作一致，他们发现对中美研究人员之间合作的限制降低了与美国有先前合作的中国研究人员的研究质量。

Figure 2 Entity list inclusion reduces patenting of Chinese firms with prior US collaborations

并非所有中国企业都受到同样的影响—国内创新能力可以缓解实体清单制裁的影响。具有强大创新能力的企业（以较高的初始专利存量衡量）、更接近美国技术前沿的行业的企业以及不太依赖美国知识的行业的企业（以美国专利被引用的比例衡量）受到的创新惩罚较小。近年来，中国在一些技术上的创新质量一直在向美国水平靠拢，如自动驾驶汽车和先进电池技术 (Bergeaud and Verluise 2022)，这似乎减轻了美国限制的长期影响。

实体清单限制了对特定技术的获取，但它适用于特定的公司。文章的研究表明，美国的制裁也对与受制裁公司在相同技术领域运营的其他中国公司产生了负面影响，即使它们自己没有直接受到制裁。实体清单阻碍了中国在整个技术领域的创新。

制裁的影响可能会波及整个创新网络 (Akcigit et al. 2017)。例如，如果半导体领域受到美国的制裁，依赖半导体创新的下游领域可能会因制裁而受到负面影响。相反，制裁可能会促进国内创新，增加对半导体行业依赖的上游技术的需求。与此一致，文章发现制裁减缓了中国在下游领域的创新，而上游企业获得的专利更多。

另外，溢出效应延伸到中国以外的公司，尽管程度各不相同。例如，虽然受制裁领域的美国公司相对孤立，但以前与中国合作伙伴合作的美国公司也经历了专利活动的下降。这凸显了全球创新网络的相互关联性，对一个公司或国家的限制可能会跨越国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影响创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