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观念中，人口因素是一个长期因素，在短期宏观分析和宏观政策中着墨并不太多。

而研究人口问题的角度，往往是看重两边，一边是老龄化带来的养老保障体系可持续性等问题，一边是生育率下降带来少子化和如何鼓励生育等问题。

从宏观的角度，人口与经济最密切的联系在于劳动年龄人口。NBER在2023年8月的一篇文献：Population Aging and Economic Growth: From Demographic Dividend to Demographic Drag?（DOI 10.3386/w31585）讨论了这个问题。文章用不同的数据做模型，均显示劳动年龄人口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所有样本中都是显著的。劳动年龄人口比例的增加提高了人均收入。

劳动年龄人口数的变动，更有隐蔽性。尤其是在人口老龄化时代，当总人口见顶的时候，劳动年龄人口往往已经连续多年减少。

劳动年龄人口的下降，从供给侧和需求侧都对经济产生影响。究竟哪个维度影响更大？笔者认为，需求侧的影响也许更大一些。供给侧方面，一方面，退休一般指的是城镇就业人口，因此达到退休年龄，并不意味着所有达到年龄的劳动力都会退出劳动市场。另一方面，机械化、智能化的发展，都会对劳动力产生一定的替代作用。

但是从需求侧看，劳动年龄人口的收入增速高，对未来预期好，负债意愿强，对需求的拉动弹性更大。比如，根据《2019年中国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情况调查》，受调查家庭中，户主年龄为26-35岁的家庭负债参与率最高，为73.1%。随着年龄的提高，家庭负债参与率有所下降。

谈到老龄化，另一个镜像问题是生育率的下降。我们已经知道，中国的总和生育率在2017年后快速回落，2022年为1.18，虽然绝对水平仍然高于韩国，但是下降速度快于韩国，而且是图中几个经济体中下降速度最快的。

我们再做一下横向比较。从2021年横截面数据看，在人均GDP低于2万美元的区间，总和生育率与人均GDP呈现出陡峭的负相关关系。但是随着人均GDP的进一步提升，生育率的下行并非无止境。

但是在同等水平的人均GDP下，有些经济体的总和生育率相对更低，图中以红色标出，以东亚经济体为主，包括中国、韩国、中国香港、新加坡等。

我们再看一下平均年龄和总和生育率的关系。从2021年横截面数据看，总和生育率与平均年龄呈现出比较明显的负相关关系。同样，在相同年龄水平上，有些经济体的总和生育率相对更低，图中以红色标出，也是以东亚经济体为主。值得关注的是日本，日本的平均年龄是48.4岁，比我们大10多岁，但是总和生育率是1.3，在东亚还属于较高的经济体。

关于中国生育率的下降，已经有很多的讨论，如何刺激生育率的政策建议也有很多。从宏观的角度，我们多想一步。有分析认为，中国总和生育率的下降，最主要原因是25-35岁生育高峰年龄的女性人数下降，其次是女性推迟结婚和生育。

前者意味着，在劳动年龄人口下降的背后，最具活力、收入增速最高、覆盖意愿最强的人口，数量下降的速度更快。后者意味着，上述人群的生存境遇是否在变差，比如学历贬值、就业困难、房价高企等。

那么最具活力的群体，数量下降、活力减弱，是否是当前很多困难背后的主要原因。